阿里，位于西藏腹地，象雄文明的发原地西藏阿里地区，这里平均海拔4500米，被称为高原上的高原，自然环境恶劣，不适合人类生存。2023年5月，我因为工作关系，来到距离西安3700公里的西藏阿里，有幸认识了一群在这片雪域高原闯荡的陕西人。

(资料图)

在藏西高原做油泼面的陕西人

都说陕西人走到哪，都放不下一碗面，所谓一碗油泼面，了却思乡愁。来到阿里的第二天我就因为一碗面认识了老王。

老王来到阿里10多年了，起初就是来这里给别人洗车，一辆车15元，他挣5元。后来发现，来阿里的陕西老乡越来越多，索性就带着一帮亲戚在阿里开一家主打陕西面食的饭馆。

算起来饭店开了也有10年了，因为饭店的面食品类众多，价钱实惠，从油泼面到臊子面，从菠菜面到凉皮、肉夹馍，几乎囊括陕西面食的主要品种，渐渐地也就被在阿里的陕西老乡熟知，店食客多是北方人，陕西人居多，陕西话也就成了饭店里的半“官方”语言。

在物价较贵的高原，一碗大碗油泼面20元，足以慰藉我对家乡思念。为了把这碗面做好，老王也是花了不少心血，从面粉到辣椒面都是专门从内地运上来的。一次在饭店吃面，正好听见老王通过电话与供货商商谈面粉价格的事，听起来，对方好像要加价，老王比较激动，嗓门也随之提高。一来二回的对话，让在坐的食客担心起，下回还能否吃到这20块一碗的油泼面。

等再次来到旭东饭店，发现面价还没有涨，看来是上次谈判，老王占了上风。不管其他了，我习惯的用陕西话对老王说：老板，一碗三合一外加一碗面汤。

为生计来阿里的陕西人

都说陕西人比较恋家，不愿走出家门，按李姐的意思，那是没有被逼到份上。李姐是我在认识在阿里生活时间最长的陕西人，据她说来阿里有25年了。

与李姐认识也是一次偶然，一天晚饭后我与同事外出散步，来到街边的一家干果店，第一次见到店主李姐，可能是出门太久，乡音已听不出，聊了许久，才知道原来老板娘也是咱陕西老乡。

李姐说她快50岁了，眉县人，因为在阿里时间太久了，早已将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乡，早年为了孩子们上学，她将户口也迁到了阿里。李姐的孩子也是在阿里出生的，如今已读完大学，继续选择在阿里地区发展，成为藏二代。随着孩子们的长大，她对家乡的念想也慢慢淡了，毕竟这里留下了她的青春和奋斗。

说起当初为啥来到阿里，李姐眼眶一湿说道，当年她跟老公两人刚结婚那会儿，一穷二白啥都没有，为了生计，他们就靠跑运输营生，从喀什到阿里来回跑。开始是开别人的车，吃住都在车上，那会儿不像现在都是柏油路，很多路段都是土路，路途颠簸遥远、翻山越岭，再加上高原开车本就危险，一个单趟挣1000多块，真的是用命来换钱。后来他们攒了一些钱后，就买了一辆东风大卡自己跑。

李姐说，她刚来阿里那会儿，这里啥都没有，晚上缺氧实在难受，就起来烧壶热水，坐到床边熬到天亮。说起后来的在阿里的打拼，李姐脸上浮现了一些自豪，再后来他们瞅准机会在阿里地区开了好几家百货店，我们见面的这家就是他们开的其中一家，这几年因为疫情收缩了规模，关了其他店面，就留下这家干果店，还有一家宾馆在普兰县，现在由她的孩子负责。

说到这里，李姐面容舒展开了，告诉我，年龄大了干不动了，再过几年她就回老家，这边就交给孩子们。

把酒店开在高原的陕西人

都说陕西人容易满足，这个认知在杜总身上正好相反。精明是我对杜总的第一印象。

80后的杜总早年在武汉打拼，起家于商超，后来将连锁超市开回了家乡西安，2023年春节期间，带着家人第一次进藏旅行，到达拉萨后才发现西藏很大，不止有拉萨和珠穆拉玛峰，还有阿里的冈仁波齐和玛旁雍错，自驾旅途中的大山大水让他痴迷，同时沿途的住宿条件也让他头疼，终于在冈仁波齐山下的塔尔钦小镇住了几晚后，他跟媳妇商量准备在这里开一个设施较好的酒店。说干就干，回到西安后杜总打包出售了内地的超市店面，今年4月他带着媳妇和一帮员工来到阿里普兰县的塔尔钦小镇，开了第一座酒店。

为啥选择在普兰的塔尔钦，杜总解释道这里背靠冈仁波齐山，自然风光具有排它性，杜总带着我来到酒店楼顶，用手指给我看，酒店后面就能看到冈仁波齐，正前方就是纳木那尼峰，“我每天都在这看夕阳照在纳木那尼峰上，粉色的，真好看。”

■ 纳木那尼峰

“我们是4月来到这里的，用了2个月完成了酒店选址、硬件装修，目前在试营业，效率还是挺高的。但也踩了很多坑，毕竟是第一次进入酒店行业，该交学费还是要交的。”“就像运输费，我们酒店所有装修材料全是从西安运上来，光运费就花了70多万，这还不算后期雇当地人装修，这里面的坑太多了，不过我们也在总结，等开下一个酒店，这些费用就能省下来。”

如今杜总的酒店正式开业，“这里缺啥，咱就安排啥，我们酒店所有房间都是24小时弥散式供氧，光这一项每天电费就几千元。”杜总又给我算起来经济帐，也许正因为爱算账，才撑起了杜总发展事业的信心。

对于未来的展望

老王说，现在疫情放开了，希望饭馆生意能好点，趁他还能干得动，多挣几年钱。

李姐说，孩子慢慢大了，再过几年，准备把这边生意都交给他们，她跟老公年龄也上来了，高原上人老得快，准备回家乡带带孙子，奋斗这么多年，也该歇一歇了。

杜总说，这几年内地生意太不好做 ，大家都太卷了。他计划在阿里长期发展，要在这里多开几家酒店，最好成为连锁品牌，为来这里游玩的旅客提供舒适的休息场所。

在西藏阿里，陕西和四川人居多，四川人多很好理解，但能在这里遇到这么多像老王、李姐和杜总的陕西老乡，让我着实意外。我接触过的陕西人分散在这座边陲小城的各行各业，剪发、商贸、物流、租车、饮用水、建筑施工等等，有来闯荡的第一代，也有子承父业继续在这里发展的藏二代，我喜欢跟他们聊天，总是能从他们的言语和行动中看到陕西人天生的耿直和敢于闯荡天下、战胜困难的自信，也正是这些人让我重新认识了陕西人，重新认识了秦人自古耐苦战这句话的意思。

■ 文中人物名均为化名

作者 | 如琪 | 陕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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