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件研讨会上,检察官们经过讨论认为案件存在的多处疑点需要逐一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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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溺亡的真相

受理该案后,检察官走访案发现场。

三人驾船同行,一人溺水身亡。是自杀、他杀,还是过失致人死亡?带着这样的疑问,江苏省淮安市淮阴区检察院检察官通过开展自行补充侦查,对涉案人员的背景、人际关系等情况进行全面核查,一步步排除案件疑点,最终还原事实真相。

疑点需要逐一查清

2022年10月的一个傍晚,淮安市淮阴区三十孔节制闸水域边爬上来两个人,艰难上岸后的二人精疲力尽,大声呼喊:“救命啊,有人掉水里了!”上岸的是老徐和小徐,他们的朋友老丁仍在水里。经过通宵打捞,人们最终找到的是一具已被泡发的尸体。

警方调查了解到,案发那天,老丁请老徐开船,帮他割船上的机桨,但二人都不会操作,于是老徐又叫上自己的堂兄弟小徐帮忙。然而在返航途中,铁皮船突然进水,三人先后落水。老徐和小徐会游泳,他们合力施救,抓住老丁的手臂试图拖着老丁往岸边游,但是老丁不会游泳,求生的本能使其手脚乱蹬、拼命挣扎,后来老徐和小徐二人体力逐渐不支,身体下沉,为了活命最终放弃搭救老丁。

2022年10月30日,老徐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公安机关取保候审。今年1月9日,该案被移送至淮阴区检察院审查起诉。承办检察官了解到,涉案铁皮船为老徐所有,案发时系由老徐操作,船只无任何合法手续,且老徐没有船舶驾驶证,船上也未配备任何救生设备,案发地带系非通航水域,老徐的行为符合过失致人死亡罪的构成。

案发后,老徐主动支付尸体打捞费,并补偿了丧葬费2万元,老丁的家人为其出具了谅解书。

“案发第三天,犯罪嫌疑人补偿2万元丧葬费后,被害人家属就出具了谅解书,这份谅解书的真实性值得怀疑。”“不能因为平日办理的案件多是犯罪嫌疑人以高额赔偿获得被害人谅解,我们就质疑这份谅解书的真假,我觉得作相对不起诉没问题。”“被害人有没有可能是自杀,生前有没有买过商业保险?”“是被害人喊犯罪嫌疑人去帮忙,还有第三人在场,我觉得合谋杀人缺乏现实可能。”今年1月13日,在该案研讨会上,围绕是否对老徐作相对不起诉处理,检察官们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大家认为该案存在的多处疑点需要逐一查清。

调查取证拨开疑云

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承办检察官带着这些疑问走进了老丁生前居住的村庄,挨家挨户走访了其邻居和亲友。

“老丁家真的是太穷了,村里就他们家还住在土砖房里,电器也没几件,他身体还不好,可怜啊!”邻居这样介绍。

检察官又走进老丁的家,只见老丁的姐姐正跪坐在地上收拾老丁的衣物,老丁的妻子抱着遗照默默流泪。谈话中,检察官了解到,老丁虽然才40岁出头,但患有甲亢、心脏病等多种慢性病,靠打零工维持生计,其妻身体不好,是医院的常客,两个儿子中的老大刚成年,在镇上送快递,小儿子读初中,每年的学杂费都是靠学校和亲戚接济。

当检察官问到谅解书是否其真实意思表示时,老丁的妻子抹着眼泪说:“毕竟是老丁喊老徐去开船的,他们平时跟亲兄弟一样,老徐是不会故意害他的。”

考虑到之前案件研讨会提出的他杀疑点,检察官又向老丁的姐姐询问了老丁的婚姻生活。老丁的姐姐表示,他们夫妻二人一直相处融洽,弟媳贤惠本分。

在村里走访完,检察官感到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来到案发现场的水域。

三十孔节制闸水域并非通航河道,但因为周边有船闸,此处水深且急,无资质、无质检的人造铁皮船因失衡而倾覆的可能性较大,不会游泳的老丁溺水身亡,也在情理之中。

今年2月1日,该院委托中国银保监会淮安监管分局协助调查,了解到目前暂无联网系统能够查询到个人名下的商业保险,在咨询了数家有人身意外险产品的保险公司后,也排除了被害人是在购买商业保险后人为制造意外身亡的骗保可能。

至此,检察官心中的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

司法温度持续释放

老丁的死亡,让其一家人失去了经济支柱,原本就不宽裕的一家人生活更加艰难。

经过检察官的多次沟通,老徐同意再补偿老丁家5万元。“我本来是想再存点钱,等到老丁大儿子结婚时一次性给他们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开船带老丁出去。”在3月7日召开的公开听证会上,老徐流下了忏悔的泪水,对到场的老丁家属深深鞠了一躬,并承诺以后一定会多帮扶老丁的家人。在听取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听证员的意见后,淮阴区检察院决定对老徐作相对不起诉处理。

案虽结,可事未了。该院对老丁家启动了司法救助程序,将其纳入检察机关救助保护与妇联“一户一策”的关爱计划中,同时针对老丁的小儿子因家庭变故导致成绩直线下滑、性格愈发孤僻等情况,与教育部门达成一致,共同为其提供心理疏导和咨询服务。

“检察院和妇联一起帮我找了一份工作,我现在和大儿子租住在镇上,大儿子工作稳定了,小儿子的成绩也上去了,日子好歹是有盼头了。”7月6日,老丁妻子特意给检察官打来电话道谢。

在办案过程中,检察官了解到老徐的家庭状况也不容乐观。离婚后的他,不仅要抚养两个未成年子女,还要照顾身患疾病、年近八旬的母亲,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为此,检察官在和定点医院了解情况后,指导老徐为其母亲办理了特殊门诊,每年可节省2万多元的医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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